此恨无关风与月
爱发电主页https://afdian.net/@yumiaohua

关于

【盗笔】生若浮萍



因为实际已经爬了墙所以并没有新的产出,就拿贴吧里发过的旧文混更当贺文好了。
时间线接十年,我眼中故事最后的结局。
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后会有期。
各位817快乐。



张起灵一直觉得时间对他是没有意义的,直到他发现时间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意义,他便无法再漠视时间的流逝。
很多个日夜他自己听着雨声,拼命的在脑中回放那些人和事,一遍一遍,生怕一但错过什么,就无法再想起。
有多久了呢?
张起灵问自己,他也不知道这个“多久”该从什么时候算起,只是觉得,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很久。所有事情他都能回忆起来,从一开始到现在。
从当年吴邪把他从长白山接回来,也已经过了很久了。有时他梦里还会想起那时的情景,曾经青铜门的每一道花纹他都能记得,如今却也模糊了。
在雨村的时候,吴邪经常看着村边的瀑布发愣,一看就是很久。阳光在瀑布上反射再印进吴邪的眸子里,原本深棕色的瞳孔就被照成很浅的栗色,只是没有当年那么清澈。他不知道吴邪在想什么,也不知道吴邪在这十年的经历。吴邪和他们说话时语气与从前无二,但是沉默的时间多了很多。
胖子有时候看着吴邪,想和张起灵说点什么,却又是欲言又止,最后化作一声长叹。
张起灵不问,但他可以猜。吴邪有意无意的掩盖自己身上的伤疤,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想问,还是不敢问。
其实吴邪在雨村没待几年就回了杭州,吴邪的父母需要有人照顾,长沙杭州的生意还时不时需要他自己插手。解雨臣虽然是个很会管事的人,但毕竟主场在北京,南方的这么大笔生意,还是有些鞭长莫及,力不从心。
在那几年,解雨臣娶了霍秀秀,这无论于情于理都是理所当然的。张起灵本来不关心这些,但和吴邪一起去参加了婚礼,中午那场大宴可谓是做足了场面,所有认识的,不认识的,但凡在黑白两道有些地位的都到了场。两位新人盛装给宾客们敬酒,同样的客套话说了一遍又一遍,听着上句能说出下句。好在吴邪很早就给解雨臣打了招呼,带着他和胖子离了场,才免得心烦。
但张起灵没想到晚饭时吴邪又被解雨臣约出去喝酒,吴邪还兴致不错的就去了。
“这回就是私下里聚聚,一个小咖啡馆,白天买咖啡晚上买酒。”吴邪随便穿了身衬衫就出了门,语气难得的轻松,“我和他们俩很久没有机会好好聚聚了,要是喝醉了你们记得来接我。”
张起灵想起中午的那种应酬,意识到十年间,吴邪过的恐怕也是类似的日子。
当晚吴邪果然回来的很晚,但没让他和胖子去接,是解雨臣送吴邪回来的。解雨臣样貌并未大变,依旧精致秀丽,只是眼角眉梢有了岁月的痕迹。他也看见了霍秀秀,那个以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已经褪去了稚气,不再扎丸子头,一头长发盘在头顶,已是少妇模样。他这才想起十年已过,霍秀秀也是三十出头了。
从北京回到杭州,吴邪家里又出了事。吴邪父亲吴一穷,本来身体不错,但一场急病,说去就去了,吴邪的母亲在那之后身体也渐弱,吴邪寻医问药,奔忙照顾了大半年,终究也没留住。张起灵记得那天吴邪一句话都没有说,一个人在灵堂外抽烟,等他找到吴邪时已经扔了满地的烟头。
最后吴邪说了一句话:“我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,但最对不起的是我父母。”
张起灵不知道如何安慰吴邪,他模模糊糊想起了白玛,他已经忘却那段记忆很久了,但母亲手掌的那一丝温度却还清晰着。
好在吴邪也不需要谁安慰,那天之后又跟着他和胖子回到了雨村,再次安顿下来。
只是在雨村安定了不久后,一天清晨吴邪咳血,到城里的医院做了检查,检查报告出来时是张起灵去拿的,他把那份报告看了很久,最后递给了吴邪,吴邪只看了一眼,淡淡的说了一句:“当时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
张起灵突然就明白吴邪当年为什么说他性格讨厌了,这种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语气确实很容易让在乎他的人着急。只是多年后,换了吴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。

吴邪的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。
所有人都不意外这个结果,除了张起灵。
吴邪对这个结果太平静了,就像什么事也没有。但是张起灵在乎,却不知怎么说。
当晚吴邪住院胖子就把张起灵拉出去喝酒,喝醉后终于把这十年的事全说了出来,所有的事,一件一件的。胖子说的没什么顺序,但张起灵听得懂。他听着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他早就怀疑过,自己替吴邪进青铜门十年,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。
其实他进青铜门并不全是因为吴邪,吴邪的沙海计划也不可能是完全为了他,可是冥冥之中命运似乎有一根绳索,串联起了他们两人。因果循环,谁也说不清楚。
沙海计划期间吴邪压力太大,烟从没断过,或者说,吴邪就是通过刺激自己的肺,来稳定自己的精神。这毫无疑问就是吴邪肺癌的原因。
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张起灵都记不起吴邪已经去世多久了,晚期肺癌,本来就没什么希望。吴邪拒绝了几乎所有治疗,谁劝也不听,去杭州找了家疗养院,就在那里安静地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时光。
去世的时候,吴邪才四十多岁。
吴邪的葬礼上,张起灵见到了吴二白,吴二白只是跟他们客套了几句,就独自离去。张起灵看着吴二白的背影,意识到这个一世精明的老人,如今在世上已是举目无亲。
葬礼上张起灵又再次见到了解雨臣,但是没见到霍秀秀,据说霍秀秀刚生下一双儿女,男孩叫解铃仁,女孩叫霍兰惜,假以时日,这两个名字在道上必会如雷贯耳。解霍两家,尚还离不了这行。
“以后若有需要,不知张爷能否看在吴邪的面子上,照拂一下我的儿女。”见到张起灵的时候,解雨臣看似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。
张起灵没有拒绝,解雨臣算不上他的朋友,但是吴邪的朋友。
即使吴邪已经去世了。
吴邪去世后,张起灵独自去了一趟西藏,西藏悠远的星空一直是他记忆中无法忘却的部分,但是当年的人都不在了,从前的故事再也无人能说清。
后来他又随着胖子回了巴乃。同样的,巴乃是胖子魂牵梦萦的地方,雨村虽好,也替代不了。他们都将太多的记忆留在了巴乃,即使有的人已经远去,这个落后的小村寨依旧忠实地保留了所有的痕迹。
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道上已经很久没有黑瞎子的消息了。但也没听说折在了哪个斗里,只是道上的铁筷子都很久夹不到黑瞎子的喇嘛了。
最后张起灵从吴邪的通信本上翻到了黑瞎子小徒弟苏万的电话,打了过去。
“我师父啊?我也联系不上了,也许是我活得最久的师兄死了,心情不好就金盆洗手了?”已经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苏万如是说。
苏万听起来并不担心,大概黑瞎子在他心目中是个无敌的形象。但张起灵知道,以黑瞎子花钱的任性程度,要金盆洗手并不容易。
胖子安慰他说:“你怎么知道你们俩共事这么多年,他是不是把所有你忘了的钱都拿去当养老基金了呢?”
但愿黑瞎子真的只是归隐了。
从那以后的这么多年,道上的人偶尔提起黑瞎子,只觉得是个遥远的传说。

到巴乃时,阿贵已经去世了,胖子不胜唏嘘,买了些好烟好酒去给阿贵上了坟。阿贵的墓离云彩的不远,新坟是阿贵的,已经看不清刻文的是云彩的,胖子把两个墓都打扫了一遍,絮絮叨叨的说起当时的事,一件件都很清楚,即使是发生在多年以前。
张起灵后来又一个人去了羊角湖边,湖边的石头他都还依稀记得,有个女孩在湖边为他轻声唱过一支歌,当时他没有在意,如今想起来,居然有些怀念。
“小哥你还记得云彩吗?”吴邪还住在疗养院时也提起过旧事,“这些年我看过很多人,也看透过很多人,但我始终不明白,她到底是为什么接近我们呢?曾经我觉得,她是另有目的的。可是后来我回忆起来,又不像…也许她真的只是……喜欢你?”
没有等张起灵回答,吴邪自己又摇了摇头,“算了,人都去世那么多年了,没意义了。”
那是吴邪去世前一个月的事情,张起灵从吴邪口中听不出什么情绪,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很难判断吴邪的状态了,没有人看得明白他。
后来吴邪去世很久了,张起灵还会想起他的话。时间可以把一切都变的没有意义,所幸张起灵并不看重意义。很久以后,他仍会反复想起吴邪,猜他曾经每一句话的含义。
那天在羊角湖边他又想起吴邪了,那时他和胖子受了重伤,是吴邪把他们带出了玉矿。也许那时他就该注意到吴邪骨子里的坚强和执着,也该猜想到吴邪这十年间的所作所为。
最后他在湖边睡着了,第二天胖子来找到了他,他一路沉默的跟着胖子回到寨子里,胖子问他做梦没。
“我梦到吴邪了。”张起灵说,“但是我记不清内容。”
胖子长叹一口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,没有再说什么。
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现在连胖子都去世很久了,胖子在巴乃住到了最后,早年倒斗落下的一身毛病在老年都找上了门,好在胖子自己活得乐呵,最后在八十多岁时才离世。
“干我们这行,活到这把岁数,该满足了。”胖子对他说,“其实我们这三个人啊,天真是最年轻的,却走得最早,你是年纪最大的,还能一直走下去。”
“胖爷这辈子活的不亏,遇见了你们俩,也算参与了历史事件,也算是安享天年。”胖子到最后也只是笑了笑,“小哥你记得把我和云彩合葬了啊。”
就这样,他送走了胖子。
他在后来反反复复地想,吴邪和胖子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,以至于能打动他,能和他做了一辈子朋友?
“也许是命呢?”胖子去世后,张海客来巴乃看他,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我们这样的人,大多数是不会信命的,但这人生总有那样的时候。你得服,那就是命。”
最后他跟着张海客离开了巴乃,却没有再回到海外张家。张海客从始至终没有劝他,也没有再提起张家的事。
那天张海客离开,他独自站在杭州街头,突然想到很多年前,就是在这里。他离开楼外楼,汇入街头的人流,回头看见吴邪站在这个十字路口,目光在人群中寻觅。他转身离开,本以为那就是永别。
世事弄人。
他那日没有对胖子说实话,他记得那个梦,梦里须发灰白的盘马目光落在他和吴邪身上,缓缓开口:“你们两个在一起,总有一个,会被另一个害死。”
若他此生未踏足吴邪的世界,吴邪是不是就不会在那十年间如此疯狂,是不是吴邪就不会那么早过世?
小时候在张家,有人曾教过他,不要小瞧那些老人的话,山村里的老人,是通灵的啊。
果不其然,
一语成谶。

那之后张起灵又开始倒斗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。道上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批,再没有人认识他。有时夹了喇嘛,就听那些人在阴暗的墓道里,说起道上有过一个黑瞎子,有过一个哑巴张,长沙有过吴三爷,后来还有小三爷,北京有过王胖子还有解语花。
他就独自坐在那里,听那些人传当年的风风雨雨。事情过了太久,人也离了太远,有些故事的真相只能永远埋在那些经历的人心里,比如说他,比如那些死去的人。
在胖子去世将近十年后,他在北京听说了解雨臣去世的消息。
那天下了雨,他没有打伞,在灵堂前站了半晌,模模乎乎想起那个穿粉衬衫的男子。他记得那人有一副好皮囊,会易容,会缩骨,身手也很不错。可是其他人说,花儿爷是个威严的老头子啊,死前也是形容枯槁,犹如朽木。
“这十年,小花帮了我很多。”吴邪在雨村时曾这么对他说过,“他这个人吧,有时看起来很洒脱,有时又深沉得要命。”
“他以前对我说,这十年,这些事情就像一场戏,戏演完了,台子一撤,人一走,什么都不留下。”
“他说我的这场戏有演完的一天,说走抽身就走,爱归隐归隐,爱干嘛干嘛。而他只怕是要在戏台上待一辈子的。”
“一辈子,演一场大戏。”
张起灵站在灵堂外想起吴邪转述的这段话,他解语花演了一生的戏,终究还是落幕了。尘归尘,土归土,果真是什么都不留下。
解雨臣算不得朋友,于他而言,是个故人。
所有走过那段时光,经历过那个故事的人,都在一个个离去。
那穿越千年的一场大戏,同样什么都没留下。
解雨臣其实也死了很久了,回忆之外的时间流逝得太快,他日复一日的去回想那些人和事。
过去很久了。
大约几年以前,他还去香港找过张海客,那时海外张家依旧做着同以前一样的生意,规模却小了些。吴邪布局灭去汪家时也暗中削弱了海外张家,吴邪说他不希望再有人操纵这个世界,不想再看到有人以命运之名,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间。
“他给我说过他的想法。在合作之前。”张海客在那时告诉他,“我默认了,其实身为张家的旁支,我对通过终极控制历史进程根本没什么概念。”
“但我觉得,那样很多人都会很辛苦,无论是操纵者还是被操纵者。”
“如果世界真的需要有人操纵,那也不是我们海外张家所能完成的。”
他知道张海客这番话的意思,张家从此退出了有关终极的所有明争暗斗,这个庞大的家族在仅余旁支时,终于是累了。
张海客自己也在衰老,同为张家人,他长生的血脉不如张起灵,终有一天,他也会先于张起灵死去。
如果到了那一天,就再也没人能证明,那个故事,真真切切地发生过。
“你以前说,如果你消失,也没有人会发现,其实那个时候如果你消失,会有很多人发现的。”吴邪有一次半开玩笑地对他说,“我三叔肯定会发现,一直在我身边盯着的张海客会发现,汪家的'牧羊犬'也一定会发现。再加我一个,人可不少。”
只是现在都结束了,他意识到,如果此时他消失,才真正不会有人发现。
在他一开始接受“张起灵”这个名字时,就注定了他一生为了那个横亘千年的阴谋而生。而吴邪结束了这一切,他后半生只觉得无所依存。
“你这样做,有意义吗?”
“意义这个词语,本来就没有意义。”
那时他如此回答吴邪,并非敷衍,只是他真的不懂所谓意义。
他还记得吴邪住在疗养院的日子里,吴邪房间的窗户正对西湖,吴邪很多时候就坐在窗边泡一壶茶,望着窗外,困了就伏在窗台边睡觉,如此就能过一整天。
吴邪说过:“这样的日子过久了,自己都会怀疑,到底是我出生入死的那些日子是一场梦,还是现在是一场梦?”
“有时候我甚至会想,有没有可能,我一觉醒来,发现自己还在黄沙之下,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。”
那时候的吴邪,眼神安静,就如无风的水面,阳光映在眼中,却照不到眼底。
张起灵就在房间里陪着他,有时候两个人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。
张起灵清楚吴邪的时间不多了,吴邪自己更清楚。但是吴邪却像毫不知情,仿佛自己真的是在梦中。
只有一天,吴邪在泡一壶茶时淡淡的说了一句:“小哥,你知道吗?我们都会老,都会死。”
吴邪说出这句话时,微微晃着茶杯,语气里带着担心,甚至歉意。
他知道,吴邪口中的我们,不是指在场的这两人,而是指所有人。
除了他。
所有人都会老,都会死,而他留不住他们。
所有人最后都离开了,一如吴邪所言。
他也明白吴邪的担忧,有些人会被有些事困住一辈子,一辈子都走不出来。比如解雨臣的责任,比如王胖子的云彩。
吴邪不希望他如此,不希望他这一生就被那些回忆困住。因为他的一辈子,太长。
可是他做不到,那些人和事,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,一直没有忘。
可是故事里的人,都不在了。
他日复一日地回忆,想把那些模糊的记忆,永远的留下。他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去谈论,去核实这些事,只有他自己。
就像世事一场大梦。
梦醒了,戏落幕了,就什么都不留下。
时间过去太久了。
他听着雨声,声音无穷无尽,洗去了所有的痕迹。
唯独他放不下。
最后所有人都走了,所有他记得的人,记得他的人,时间带走了一切,独独把他遗弃在外。
他觉得自己像是找不到家的归鸟。
或者水中的浮萍,无根无落。
生若浮萍,
归无所依。
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
2016年刚写完时的后记:
终于写完了,这个脑洞源于小哥出门之后,有人问三叔总有一天吴邪和胖子都会去世,小哥要怎么办?
三叔的回复大意是:珍惜眼前。
然后我的脑洞就开了,生生把三叔的HE变成了BE。
然而我真的觉得这就是最后的结局,时间会带走所有人,只留下小哥自己守着那些回忆。



评论(4)
热度(23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羽淼 | Powered by LOFTER